导读又到清明时坟茔上开着迎春花[原创散文,图文无关] 文/陈平清明上坟时,每当我给外婆压好纸,跪在坟前叩头时,迎面老坟上开满迎春花,泪水就止不住。迎春花是外婆去世三周年,我亲手植上的,花开花落三十年了。那年,

又到清明时——坟茔上开着迎春花

[原创散文,图文无关] 文/陈平

坟茔上的迎春花,永不退色的记忆

清明上坟时,每当我给外婆压好纸,跪在坟前叩头时,迎面老坟上开满迎春花,泪水就止不住。迎春花是外婆去世三周年,我亲手植上的,花开花落三十年了。

那年,村里的民兵连长用自行车来接我,在步行着走出巷口时,我听到后面“呱哒呱哒”的声音,我不敢回头,因为那是外婆小脚走路的声音,我怕分别的泪,让外婆难过。直到翻上小岗,我回头看到外婆瘦小的身影,她仍然站在大树下,手罩在头上远远地望着我,那一刻定格在我心里,成为我与外婆的永别。

父亲是城里人,是比知青还早的一批下放农村的大学生,在农村落了户。虽然父亲能挣工资回家,可农家活一点也不会干。母亲就成了家里的劳力,生产队忙完了还要忙家里,我和姐姐都由外婆带大。

那是物资匮乏的年月,父亲每月回家总能带回些点心、白糖之类的东西,都是稀罕物。白面很少,娘用猪油和白面加上糖,给外婆炒一灌炒面,用热水一冲就可以吃,说是给外婆压咳的,小孩子不许吃。每次外婆冲好炒面,那香味就勾出我的馋虫,外婆笑我是小馋猫,我一勺她一勺,一碗炒面往往是我吃得比外婆多。

外婆是小脚,不能下地干活,确擅长女工,据说外婆娘家是大户人家,针线活没人能比。每到冬季,外婆都给我做一双鞋垫,那种鞋垫现在几乎看不到了。是用麻袋片叠起好多层,两面最上层是布料的鞋样,对面一针针缝好,再用刀从中间切开,把麻袋片挣去,就对称地成为一双毛茸茸的鞋垫,上面还有花鸟图纹,穿在脚上暖暖的一冬。外婆总是在鞋垫的跟部,给我绣一朵小小的迎春花,说是小人踩着春儿越走越旺。

坟茔上的迎春花,永不退色的记忆

外婆一直希望我长大有出息。在我报名验兵时,外婆总是偷偷落泪,原来外婆担心自己娘家成份高,耽误了我的前程。八十年代初,虽然当兵还要政审,对于成份要求有些松动了,当入伍通知书送到家里时。外婆一下子哭出了声,外婆说:“太阳也从咱家门口走的这天啊!”原来外婆是高兴的,她没有误了外孙的前程而高兴地哭。

母亲每次给我来信都说外婆让我好好干,等着我的好消息。这天连队打来电话,通讯员喊我去接。下连后,连队有手摇经总机转的那种电话,我也经常接过电话,却忽视了母亲是怎么把电话打来的,她要跑到邮局挂号,等总机传回信号再接通,常常是打许多次才能联系上一次。一年半多没听到娘的声音了,我很兴奋。没等娘说几句话,我就兴奋地给娘报功了,我要参加上级组织的大比武了,我有幸成为比武成员,军校高考也将开始了,我在加紧努力,一定给家里一个好消息。

娘听着我的话很高兴,让我继续加油,但我听出娘似有未尽之言,问娘还有事吗?娘犹豫了一下说,想我了,听见声音就放心了。等我忙完比武顺利高考后,娘不约而至来到部队。那时新兵家属到部队探亲的很少,我想母亲一定有事。不想,娘带来了噩耗,“外婆已经入土为安”了,我痛哭一场后,埋怨母亲不告诉我。母亲说,那次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,听你忙就没说,外婆也死活不让我回家,怕耽误了我的工作。

直到我去军校后的第一个假期,我才有了探亲的机会。姐姐告诉我,外婆临走时总是闭不上眼,娘问外婆想小卫吗?外婆就点点头,让小卫回来看你吧?外婆就摇头。我的乳名叫小卫,外婆直到临走没能看到她的小卫。

外婆临走那年,似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,戴着花镜一双双地给我绣鞋垫,姐说外婆准备给我绣十双,一直绣了七双再也拿不起针了。看着那些鞋垫,一针针密密缝,我再次泣不成声。心里对母亲的埋怨更浓了。

坟茔上的迎春花,永不退色的记忆

时光荏苒,娘也老了,我儿子也走了从军路。在母亲病危的时候,我打电话给儿子,母亲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许,看着她那思念情深,我蓦然想到母亲承受着我多年埋怨,那也是一种爱呀!我还是给儿子打了电话,如实告诉他奶奶病危了。儿子回到家,娘的病一下子好了许多,非要起来给孙子做茄盒子吃不可,我说让老婆做,娘说孙子只愿意吃自己做的。

我当兵在外时,老婆上班,儿子又是娘带大的。儿子最爱吃奶奶做的这一口儿。炸茄盒时,娘实在无力了,我扶着她指导着,让老婆做好。儿子狼吞虎吞地吃着奶奶做的茄盒,吃着吃着泪水就掉进盘子里。

娘做了茄盒,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心愿。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,不久娘就过世了。

老婆抱上孙女了,乐不可支。一次孙女从床上掉下来,孩子哭了几声没事,老婆却哭得两眼通红,既疼孩子,又埋怨自己。

唉,人呀,隔辈亲啊。

一茬茬的迎春花,一代代的人。

又到清明时,外婆坟上的迎春花该修剪了……